1079301653 发表于 2019-12-29 11:01:03

回不去的故乡

                                        回不去的故乡
    故乡近了,我注视着冬日晌午掠过汽车挡风玻璃的景色。阳光透过云层斜斜地落下来,故乡在一望无际的清寒中呈现出一种原始的静谧和寂寞。    故乡入口处的两株古槐仍在。合围粗的树干古朴苍劲,上面遍布黝黑皴裂的纹路,透着一个多世纪的沧桑。它们像两位明初从山西洪洞大槐树辗转迁徙、长途而来的先人,固执地守护着脚下这一方安居乐业的水土,守护着子孙们繁衍生息、四季轮回的生活。    车子进村,东去,在一处不很陈旧的房舍前停下来。哥嫂闻声出来,帮我们把大包小包东西拎进屋。今天是哥哥六十周岁生日,看到能来的亲朋都来了,哥嫂的脸上洋溢着一层生动的喜色。    煎炸烹炒,凉拌蒸焖,厨房里一阵紧张有序的忙碌。不一会儿,各色菜肴满满当当摆放了两桌。    简短的开场白后,亲朋们纷纷向哥哥举杯敬酒,祝福庆生。哥哥眉宇舒展,笑容绽放,恭敬回应。众亲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气氛渐次活跃。“酒至三巡,菜过五味”,不胜酒力的哥哥已是面如关公,一脸酡红。最后上桌的生日蛋糕,又把气氛推向了高潮。我们把点燃的蜡烛插在外酥里嫩、表层镶嵌着各种美味水果切片的巧克力蛋糕上,轻轻地哼唱起旋律明净、节奏欢快的生日歌曲。哥哥双手合十胸前,在我们优美的歌声中默默许愿。烛光摇曳,与哥哥虔诚的面容交相辉映,便觉哥哥笼罩在一层幸福的光晕里了。    我希望这光晕能够永恒、持久,而不是短暂的瞬间。希望它可以长久地萦绕在宽厚善良、吃苦耐劳、勤恳持家的哥哥的心里。    可以说,在我已近半百的生命里,与哥哥的那份手足之情是仅次于对父母的感情的。    且不说我外出求学读书,甚至工作以后,哥哥数不清的来回接送;以至于各自成家后,新鲜时令果蔬采摘时,哥哥总是不忘留给我们,或者托人带给我们。就是隔着岁月长河,遥望那些生命最初的风景,也令人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小时候因家境特殊,物质匮乏,我看起来显得比同龄人要瘦弱许多。每每我提着小篮子给劳动在田间地头的哥哥送饭时,哥哥总是把母亲用白细布层层包裹的放在篮子底下的最好的面食留给我。一边还笑眯眯地说:“哥哥都长这么高了,吃再好的也是浪费啊,不如留给小妹吃了长个头!”    哥哥劳作归来,常常会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些玩物野味。有时是一枚小小的柳笛,有时是一串精巧的桃木挂件,有时是一只健壮肥硕、呆头呆脑的蚱蜢,有时又是一只通体苍翠、肚腹饱满的蝈蝈。哥哥把蝈蝈放进竹篾编制的笼子里,高高地挂在庭院里梧桐树的枝杈上。它“咯咯咯”的叫声在清晨的微风里清脆嘹亮,牵动了我不断仰望它的目光。    赶上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或者长途行路,哥哥要么背着我,要么用车推着我。哥哥不舍得我气喘吁吁、一溜小跑追赶他大步流星的步伐。倘若我在小伙伴中间受到了委屈,哥哥那佯装的横眉立目,一声断喝,定会让小伙伴们胆战心惊,逃之夭夭。从此小伙伴们便晓得了我有一位顶天立地、威武刚毅的爱我保护我的哥哥。     “三十年弹指一挥间”。人生能有几个弹指间?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情,倏忽间哥哥已是花甲之年。望着哥哥斑白的华发,我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小妹,你不是要到老宅看看吗?”哥哥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于是,趁众亲朋酒足饭饱,午后闲聊的间隙,我和哥哥出门沿河堤向西走去。    阴凉的风从村南的河道吹来。这条自西向东流经了沿途几个僻远村落的河流,在流经故乡的最后一段行程中,终于结束了绵绵不尽的孤独之旅,它一头扎向本地域那条横贯南北的古现河,汇聚成一股奔流到牟平境内的滔滔水势。这是我印象里的南河,却不是眼前的河流。    童年的记忆里,我们仿佛是因河而生。从春水初生,夏雨暴涨到秋水映月,我们没有一刻离开过水的滋润。那时的河水宽广舒缓、清澈透明,我们一群晚学归来的小伙伴像刚从笼舍里放出的鹅鸭,一路欢歌冲向面前的河水。捉鱼、戏水、游泳,快乐的喧闹声惊散了水里的游鱼,惊飞了树上的鸟雀。运气好时,还能拾得一两枚鸭蛋,在小伙伴们聚拢过来啧啧不断的艳羡声里,我双手捂着鸭蛋,飞也似的逃离了。那心情,却像挂在西天的晚霞,绚丽而耀眼。雨季来临,雨脚如注,噼啪有声。一会功夫,河面上便浩浩荡荡,声如闷雷。浑浊的河水中,有断裂的树木、滚落的瓜果、落水的家禽。我们站在河堤上,伸长脖颈,眼光不停地追逐着那些随着河水起伏不定、时隐时现的甜瓜梨枣。隆冬季节,河面上又是别番景色。冰封的河面一览无余,在夕阳清冷的余晖中反射着银灰色的光。光影晃动,纵横交错、人声嘈杂。谁的陀螺打飞了,谁的滑冰车溜走了,谁又被谁横着膀子撞倒了。直到呼唤乳名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河面才在暮色苍茫中恢复了它难得的宁静。    可是,现在呢?    我张大眼睛,向河里探望。新近清淤加固后的南河看上去一改先前的萧条败落,显得容光焕发、气派十足。但是少了人喧禽鸣的河能算一条真正的河吗?它空空荡荡的样子如同那些人去楼空的宅院,让人很难同健全联系起来。    太阳剪纸样贴在故乡灰暗空旷的天空的一角,既无光亮,又少热量。一条蜷缩在街头柴火堆旁的老黄狗,慵懒地瞥了我们一眼,又沉沉地合上了眼皮。街巷里阒无人声,似乎听得见风儿走街串巷、穿堂过户的声音。它们寂寞的叹息声回响在那些房倒屋塌、墙角歪斜、蓬草满园的破败不堪的老房子的上空。时光在这一刻定格,我惶恐地看到了它烙在故乡躯体上沉甸甸的印迹。    遥想儿时,街巷里烟火稠密,鸡犬相闻。盛夏晚饭后,大人孩子拖个马扎、蒲团、小凳陆陆续续来到河堤。人们三人一簇,五人一组,或话桑,或谈天。脚下的河水欢唱着流向远方,风把河水的清凉一阵阵送来,农人的累乏便一点点稀释、消融。孩子们有的依偎在大人身边,有的跌跌撞撞地扑打萤火虫,更多的加入了捉迷藏的队伍。低矮破旧的磨坊,街巷的拐角,房前屋后的随意的一个角落,都是极好的藏身之处。    二十多户人家的街巷,与我年龄相仿的就有六七人。玩时呼朋引伴,捣起乱来也颇具规模。我家后院西面的三间厢房里住着一对年迈的老夫妇,院子中央有一颗碗口粗的枣树。我们眼见它枝头爆出的一两粒星星点点的小碎花连成一片黄绿色的浮云,而后魔术般在某个金风送爽的一天捧出了玛瑙翡翠样诱人的果实,便趁老两口外出劳作时,紧锣密鼓,排兵布阵。街巷前后各有一人把守,其余两人一组搭成人梯,翻墙进院。石子、竹竿,“噼噼啪啪”雨点般一阵狂轰乱炸,脚下顷刻就是五彩斑斓的一片。    沿街巷往北走过四五户宅院,就来到老宅。石砌地基,青瓦苫顶,与其他的老宅并无二致。推开陈旧的木门,抬眼便见空空落落的院子。父母在世时那些侍弄得油光闪亮、花枝招展的观赏植物,也因了父母的离世而香消玉殒。只有堆叠在角落里的陶瓷花盆、青砖砌就的圆形花池,依旧在年复一年的绿回黄转里,祭奠着昨日的辉煌。屋子里静消消的,闻得出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的尘埃的味道。尽管哥嫂几次修葺,但因少了烟火的滋润,老宅也日渐苍老衰落下去;墙皮剥落,裂纹横生,暗淡蒙尘。    老宅,又一处行将被岁月遗弃的建筑。当季节的风一遍一遍拂过她形销骨立的面颊,我忍不住泪湿眼眶。时间,可以掏空一切有形的东西,使有形瞬间于无形。但老宅给予我们的无尽爱意与融融暖意,却早已融入我的血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哥,这条街还有住户吗?”    “大概一两户还有吧。但是,中心街区的几条街道只剩下一街一街的老房子了。”    “村子里的年轻人也没有多少了吧?”    “甭说年轻人,就是我这年龄上下的都所剩不多了。大家都外出务工了,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大概我这年龄的就是故乡最后的守望者了。”哥哥有些凄然。    “此心安处是吾乡”。我想,那些随城镇化工业的大潮散落在天南海北的乡人,无论是富有还是贫穷,是出人头地还是潦倒失意,总会在某个怅然若失的瞬间想起故乡,想起他们的来路。但愿他们能带着故乡给予自己的勤劳朴实、善良坚韧,勇敢地在陌生的城市开辟出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    暮色,悄无声息地围拢而来,故乡遮遮掩掩地浓缩为一枚失水的果实。我似乎听得见最后的一片落叶从故乡入口处的老槐树上飘落下来的声音,那声音凄婉而又悠长......

福山区:车海凤电话:13188780667

黄海文学 发表于 2020-2-8 08:53:30

先提上来,得空看

黄海文学 发表于 2020-2-8 09:47:08

哥事与村事没缺乏有机结合。因为没有具体故事的衬托,“回不去”显得很虚弱,像一个人的喃喃。前面的瓷实与后面的空泛,令整篇文章失衡了。

1079301653 发表于 2020-2-19 10:10:07

谢谢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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