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女

                                                                      父与女
                                  文/张涛
        前几天胃老是不舒服，反酸还有点疼，吃了药也不见好使，于是决定去医院检查检查。
        八点左右到了中医院，原本自认为来的还挺早，结果一看，光找医生询问肠胃病情的，就从医生办公室里排到了外面走廊，足足有二十多人，找了位置排了队，队伍缓慢蠕动着，且贪吃蛇似的“尾巴”不断变长。排了将近一小时的队，终于到我了，医生在我肚子上一通连摸带按，随后说道:先开点药吃吃看还是做个检查？我说:吃了胃药，不好使。医生随即大笔一挥，胃镜伺候，下去拿药吧。
        拿了药去胃镜室，刚出电梯门，放眼望去，胃镜室门口清一色的老头老太太，一堆枯枝败叶突然冒出咱这么个小嫩芽，有点枯木逢春的意思。找个位置坐下，眼前一个男人不停来回走动着，五十来岁，穿着不算光鲜，但也算得上体面，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打，看起来比国务院总理都忙，而且声音还挺大。这是医院，虽然有些喧闹，但人们说话也还注意着，况且这都是些来看病上了年岁的老人，也没有那么多力气耗在语言上。在一片霜打了的蔫茄子地里，他是一只误闯入茄子地的老公兔子，那么活泼的跳跃着。
        不一会儿，电梯口处出来一年轻女人，在电梯口处转了一圈，好像是在找人，这女孩看上去二十六七岁，高跟鞋，牛仔紧身裤，圆润的屁股撑得紧身裤像颗饱满的蒜瓣，上身套一件休闲女装，充满着青春的气息。漂亮女孩走到哪都是一块光滑的磁石，总能不经意间吸引着铁骨铮铮汉子们的炙热目光，即便是我身边坐着这位早已沉渣泛起锈迹斑斑的老男人也不免多看她两眼，男人嘛，对年轻女人始终是那么的“专一”…………
        女孩走过来张嘴就对打电话的老者吼道:谁有空天天伺候你，你就不能先打吊瓶！！！胃镜什么时候不能做！！女孩冰冷的话语是一盆凉水，瞬间将老头那燃烧的热情浇灭了一半。老头由原来国务院总理的位置瞬间降到了街道办居委会副主任，瞬间没了脾气。老头怯怯说:打吊瓶时间长，胃镜人家就上午做，下午就不能做了……女孩呛声道:怎么偏得今天做，今天不行，明天再来，找我妈陪你，我这没空。男人回答道:我这钱都交了，再说你妈她有些手续她不会弄…………
女人反驳道:怎么就不会，不会就问医生问护士，我会吗！我又不在医院上班…………
        原本喧闹的走廊被女孩高分贝的声浪压的异常的安静，此刻拥挤的走廊变成了空旷的山谷，刺耳的话语在山谷间回荡着，女人犀利的话语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小钢刀触碰山谷的岩石折射回来，直插在老人身上。鲜血在老头身上千疮百孔的刀口处汩汩流淌而出， 失血过多的的老头脸色惨白，像是风中枯木上摇摇欲坠的没了养分的镂空黄叶，直哆嗦————气的。
        这货是不是捡来的？？？除了模样能让人多看两眼，脾气秉性真叫人不敢恭维。虽然我们不知原委，但老头始终是一个长辈，这就是一个小辈理应尊敬他的理由，作为一个小辈最基本的底线你总得有吧。
        我都看不过眼了！！就我这火爆脾气我还受得了这个！！！于是我捋胳膊、挽袖子，弯下腰好好系了系跟我一样暴脾气看不惯这娘们儿所作所为而爆裂撑开的鞋带，安抚着我这鞋这暴躁的情绪，我对着鞋说:咱先别着急，看看这小娘们儿到底能嘚瑟到什么程度。鞋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抬起我的脚前跟儿在地上轻轻的跺了跺，表示点头赞同的意思。（因为发现鞋带不知什么时候开了，所以就顺势加了这一段，缓和一下这对父女紧张尴尬的气氛。黑暗中的一抹小烛光，起一点暖心的作用，我本来就是一个乐观的人！）
        然而，我这微弱的烛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女人无情的黑暗再次吞没！
        女儿仍然滔滔不绝的训斥着老头，说道:来医院看病还得人陪，谁不是自己来，我来干么？我来有病就能好？我会看病吗？？！？…………(这确实不像个当闺女该说的话，太噎人……)伴随着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那如针尖的鞋跟儿早已把老头那颗原来滚烫的心狠狠的踩在冰凉的地面瓷砖上，裸露着的心脏在地上噗通噗通的跳动着，跳动的声音是那么刺耳，那么醒目，直至跳动的频率越来越慢，没了温度，没有生机，任由过往的行人在上面践踏着。老头成了一具被摘了心的躯壳，只能无奈的望着窗外，来填补内心的缺失， 原本懒散的空气仿佛也看出了老头的心事，也充满了悲伤的格调，骤然紧缩起来。
        女儿在众多围观者面前，给了老人沉重一击，老人彻底沉默了…………
        我们这些个看客都能感觉到老头此刻的无助，情感的天平也逐渐倾斜，由最初的厌恶慢慢转变为现在的同情……
        过了一会儿，检查室里来人叫老头进去做胃镜，老头进去后，女孩一屁股坐在长椅上，过了不一会儿拿出手机玩起了斗地主游戏，只听见斗地主游戏中传来一句“别再出来害人了！”，你看吧，连万恶的老地主都看不惯这娘们儿了，太他妈不是东西，早知道姑娘长大后这揍性，还不如当初直接把这股子精液射墙上………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家人吵架是最愚蠢的做法，因为这注定是一场没有赢，只有输，两败俱伤的结局，赢了争论，输了情分，伤了彼此的心，何必呢……你自己好受吗？？！！ 如果你认为自己真的赢了，没有愧疚感，那你就是太冷血了……
        哎……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老头从检查室里拿着外套出来了，眼圈红红的，扶着墙一个劲儿的人干呕着，女孩连头也没抬，旁边有一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对女孩说道:大闺女，你爸出来了，过去给他拍打拍打，看他难受那样儿。女孩这才抬头，不情愿走过去，刚要拍打，老头说道:么有事，么有事，一会儿就好了。小辈总是无缘无故的对长辈发火，而长辈却想方设法替小辈圆场，到底是个长辈！！！！！
        不一会儿，护士从检查室里出来把结果给了老头，老头问了句:怎么样？医生回答:拿着结果去给陈主任看。老头拿着结果走在前面，女孩拿着手机跟在后面，这对儿父女逐渐消失于视线中。女孩高跟鞋咄咄逼人的触地声渐行渐远，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射到光滑的地板瓷砖上，反射到墙壁上，整个走廊瞬间亮堂了起来。
…………
        检查室里出来一护士手里拿着单子，喊到:张清，张清，谁叫张清？？
没有人应答。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护士低头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张涛。
这是你的单子吗？
我一看，上面写着:
姓名:张涛(涛字写得潦草。)
性别:男。
年龄:28。
家庭住址:××××。
与我来时所说的完全一致。
于是说:是我的。
护士说:那到你了。
随即跟着进去。
"陈主任这草书真没几个人能看懂。"护士一边低头看着单子，一边喃喃自语微笑着说道。
小护士低眉浅笑的姿态很可爱！


注:
这是很早之前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总有个七八年了，当时写的小故事。
虽然时间久，但是记忆新。

老来无孝子，万事空悲悽

黄海文学 发表于 2022-9-27 10:37
老来无孝子，万事空悲悽

姑娘长得漂亮，穿着也时尚，但那性格真让人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