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队长(散文) 高书敦

区队长(散文)

高书敦

1979年是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三年，也是恢复高考后军队院校在地方第一年招生。那时，国家刚刚经历过十年动乱，百废待兴，大学数量少，招生与考生比例跟现在没法比；幸运的是我们194名考生，尤其是我，成绩仅仅越线十多分，艰难地爬上了那道恰似悬崖一般的录取分数线，被现在的边海防学院，当时叫兰州军区步兵学校录取，专业是步兵指挥。

大家可别小瞧了这所学校，其前身是1941年在山西兴县创办的抗大七分校，贺龙元帅，周士第上将，彭绍辉上将等开国将帅都曾担任过校长。听着叫学校，人家可是正军级的规格。那时没有军衔，但校长、政委、副校长、副政委、训练部长、政治部主任等都是将军级别；放到现在，那可是将星闪耀，还不亮瞎你的双眼。

一九七九年九月中旬，一帮稚气未脱，年龄最大的20岁，最小的16岁的小伙子来到步校，开始了未来军官的人生旅途。

离家前学校的招生干部告诉我们，学校的校址在西安南郊，风景秀丽的钟南山下。可入学通知书上却写的是陕西华县莲花寺，有一个三等小车站，从西安要坐慢车才能到达。这些我们都没太在意，只是想能顺利入学，将来当军官就行。后来才知道，1979年2月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结束后，军委统一部署，选送了大批参战骨干到全军各步校深造；人家是从枪林弹雨里过来的，教学和生活环境好的校区当然要留给他们；我们从地方招收的学员暂时被安排在陕西华县原军区五七干校，时间一年。

第一次见到区队长是报到的当天晚上，中等个头，穿着四个兜的的确良军服(65式军服上衣四个兜是干部，二个兜是士兵)，短发，英气干练，目光犀利，极有气场。

第二天早饭后，班长招呼我们去菜地搞农副业生产；我们纳闷，怎么上军校还要种地？班长说，部队里养猪种菜也是一项经常性的工作，等你们将来毕业到部队就明白了。这里顺便说一下，军校和地方大学有所不同；教学由教研室负责，行政、思想、生活等日常管理由学员队负责。我们首批地方学员被编成一个大队二个中队，一个中队辖三个区队，一个区队三个班，每班12名学员；班长由全军区麟选的18名军政素质过硬的优秀班长担任。

到了菜地，区队长穿着衬衣，挽着袖子，已在那里等候；他指着眼前的几块空地说，这是我们区队的，关中地区土地肥沃，水源丰富，种什么长什么；我们把菜种好了，可以省下不少伙食费改善伙食，有肉吃，有鱼吃，多好的事；说的我们立马有了干活的动力。

我们的专业方向是步兵分队基层指挥员，正常情况毕业后担任排长职务。开学后，乃至毕业前我们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第一步要完成从地方学生到合格士兵的转变，第二步要完成从合格士兵到合格基层指挥员的转变。

这第一步就让我们吃尽了苦头。

我们入学的标准主要是看高考的文化分，虽说进行了两次体检，也只是常规体检，没有进行体能等专项测验；因而，体能、身体协调等方面参差不齐。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军的武器装备别说信息化，就是机械化程度也不高；做为陆军诸兵种中的老大步兵，虽然军校的教学具有一定的前瞻性，但仍以我军现有装备和传统战法为主，重点仍然是走打吃住藏，走，可是用脚板走。而这一切都需要强健的体能。

步兵的五大技术是射击、投弹、刺杀、爆破和土工作业。另外还有队列、单双杠、木马、障碍等共同课目。

以射击为例，作为未来的基层指挥员，我们需要熟练掌握手枪、半自动步枪、冲锋枪、班用轻机枪、重机枪、火箭筒和八二无后座力炮等十余种轻武器。

为了做到据枪稳定，在枪管挂上四枚手榴弹，一端就是半小时以上；其它投弹、刺杀、爆破、土工作业等也都是苦累脏活。

关键的是这一切都是要考试的，成绩不合格是不能毕业的。

区队长是那种既具有大局观又心思缜密的人；父亲是北京301医院的领导，区队长本人有过作战部队工作的经历。良好的家庭环境和基层部队工作的经验，以及文革和拨乱反正复杂的社会阅历，使得他对于如何带好我们这些相对文化水平较高，思想活跃的地方学生，便显现出了既认真负责，又处事灵活，既严格管理，又客观务实，既个性鲜明，又温情如玉，既是师长，又是兄长的可敬之处。

每周若干次的五公里全副武装越野，每次都是区队长带着我们跑，有时还要帮掉队的同学背枪、背装具。其实他完全可以让值班班长带队，没必要和我们一起练的那么辛苦；午饭和晚上的小群练兵，尤其是体能和动作较差的老大难们，他一个动作也不放过。就寝前的一百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他是每个宿舍都要巡视检查的，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有时我们私下里发牢骚，干嘛呀，考核过关就行了；班长说，区队长是为你们好，将来到部队，底子打不牢，先不说打仗的事，给战士作个示范不标准，人家瞧不起你，你这个排长还怎么干！

入学两个月后，由于水土不服，我身上起了疹子，并很快遍及全身，奇庠难忍；在门诊部看了几次效果不佳，随后开了转诊单让去西安四医大附属医院就诊。

早上去火车站坐了三个多小时的慢车，下午赶到西安四医大医院，人家皮肤科停诊，让我第三天再来。那时通信不畅，不知道如何与区队长联系，便自作主张看完病再回去。

晚上我住到了在省委办公厅当处长的表叔家里，第二天在表妹的陪同下，痛痛快快地逛了大雁塔、钟楼等名胜古迹和繁华的市区；第三天看完病傍晚时分才回到班里。

谁想我一进宿舍，同学们惊的目瞪口呆，七嘴八舌地说，你跑哪去了，学校准备派人找你呀！班长更是黑着脸说，你快把区队长急死了，看你怎么向区队长交待。

原来，由于我擅自滞留西安，闹出了一场风波。

之前，一位同学受不了训练之苦，办理了退学手续。我离开当晚没有归队，中队着了急，以为我有可能是怕苦怕累加上生病跑回家了，欲上报大队和学校。区队长不同意上报，说根据我的表现，没有任何跑回家的迹象，分析有可能是没看上病，人还在西安，等一天再做决定。第二天中队仍然不见我归队决定要上报；区队长仍然不同意，说服中队领导第三天不回来再上报。可想而知区队长这三天是顶着多么大的压力。

说明情况后区队长并没有象我想象的批评我，只是说以后遇事一定不能自作主张，特别是在遵守纪律和规定方面来不得半点马虎。这件事让我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在培养作风方面区队长可是毫不留情。

1980年夏天时，食堂连续做了几顿绿豆米饭，据说米是没有油性的四川二季稻，掺上绿豆吃起来干巴巴的，难以下咽，有几个同学把吃了半碗的米饭倒进了泔水桶里。

区队长集合全区队训话。

他口气严厉地说，珍惜粮食的道理不用我多说了，连小学生都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倒掉米饭的同学不仅仅是浪费了粮食，更是倒掉了一个未来干部的起码修养。第一，两年后你们就是带兵的干部了，连一碗咯嗓子的米饭都吃不下，还谈什么身先士卒，勇于吃苦，敢打硬拚的顽强战斗作风！第二，不久的将来，你们中的许多人可能要当连长、营长，还有可能当将军；记住，无论官做多大，作风、品德、修养是做人，尤其是做官的根本；德不正，焉能做好官。第三，如果今天的事发生在你当连长、指导员的连队，应该如何处理？除了批评浪费粮食的战士外，还要想到提高饭菜质量。米饭干涩可以尽可能菜里多放肉和油水，帮助下饭，也可以炒米饭，还可以做老酒。

一席话，让我们受益匪浅。

临近毕业的一天下午，同班的一名同学搭拉着脸垂头丧气，象是大祸临头的样子，搞的全班气氛紧张。问也没问出个名堂来。晚上班长悄悄告诉我们，他把家里的娃娃亲吹了，女孩爹和舅舅一帮人找到学校来了，下午区队长没让到中队来，安排到了招待所，估计现在正做工作呢。我们一听，坏菜了！

当时，学校对学员吹掉农村对象的事处理非常极端，一经核实，一律做退学处理。之前至少有三名对越作战骨干学员因此类问题做了退学处理。

第二天听说，区队长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那帮人劝回了家，暂时风平浪静。那位同学也顺利毕业，算是区队长救了他一命。

区队长名叫朱兴明，转业后在北京市财政局任处长，现已退休，身体健康，颐享晚年。

看了数遍。感觉像是回忆录、人物小评，不像是散文。前面说了一大堆，与后文关系不大，看样子还有几个小标题，散文一般是不能出现这种东西的，这是新闻的写法，不是文学写法。建议重新写一下，讲好故事，加点描写，力避公文模式，往文学上靠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