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战士，那年的兵 曹广平

那年的战士，那年的兵
小小说（字数，1900）
曹广平/（河北）

我家住过一帮兵，一帮很少摸枪的兵。
那时候的兵，其实，已经不能再叫兵。没有仗打，又很少训练，成天跟山里的石头打交道。我们叫他工人，可这工人穿军装。后来才知道，他们也不叫工人，叫工程兵，就是专门开山洞，与石头打交道的兵。
那一天，村长突然来我家里给我爹说，咱村里要住一些兵，整整一个连，百十号人。你家房子大，你家就算一户，你看咋样？。
行啊！我爹说，住当兵的，咱双手欢迎。
欢迎就好！村长说罢没几天，我家里果然就来了几个年轻的兵。
本来，说好的，我家安排住三个兵。不知当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村长又跑来我家，说要多住两个。也就是五个解放军战士要住进我家。那时候我们的乡下人，都有一个观念，就是，谁家住的解放军战士越多，谁家就越光荣。我爹还巴不得呢！可这样一来，计划就打乱了。原本说好让解放军战士住南屋的。现在多加两个，南屋就小了点，住五个有点挤了。我爹咬咬牙和我娘商量，腾出住的北屋，给解放军战士住，自己住南屋。北屋是我娘嫁进李家门的婚房，自然我娘有点舍不得，可看着那一张张生龙活虎，可敬可亲的脸，我娘就同意了。
在这些当兵的人中，有一个特别不起眼的一个兵，别看他的个头小，却很能干，往水缸里挑水，打扫庭院的活，他都抢着干。要知道那口井离我家可有二百米远呢。他个头小，人家都叫他小萝卜头。别看小萝卜头人小，也没那个敢欺负他，听说他练过武术，单掌就可断砖。不过，也只是听说，没人见他练过。有人说他半夜起来偷练。可也没人半夜起来偷看。他们这些工程兵，每天要到井下作业，与石头打交道。干一天累死累活，早出晚归的，顶着星星出门，披着月亮回家。谁还有兴趣半夜起来偷看，听说练武人也忌讳这个。
不过，兵就是兵，到底与老百姓不一样。不管累成啥样，也挡不住从他们身上透出来的一种朝气。浑身上下也有一股使不完的劲。有一天晚上，他们几个下班回来，突然逼着让小萝卜头表演武术。不表演，就要把那件事告诉连长。小萝卜头一再求饶，也不顶事。也不知小萝卜头有啥事落在了人家手里。小萝卜头终于败下阵来，答应给大家表演单掌开砖。只听小萝卜头说，给我找两块砖来。当时我家嫌做饭的地方小，我爹正好从外边弄来了百十块砖，准备砌一个临时的做饭灶。一个战士二话不说，就从我爹摞好的砖垛上拿来了两块砖。只见小萝卜头束腰憋气，单掌前后那么一拉，运足了气势，然后高喝一声，开！手起掌落，只听，咔嗤一声，两块砖应声断成四截。战士们叫好，我爹也跟着叫好。允许战士们只顾得意忘形，忘记对老百姓的政策了。不知谁还不尽兴，喊到，加砖！加砖！看你高家庄地道里到底能盛多少水。刚才那个拿砖的战士，又回头拿砖。不过，他拿不了啦！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他头也没抬，就冲那人喊到，躲开！躲开！
他面前站着的是连长，连长能躲开吗？连长是来例行巡查来了。他那知道，他面前站着的是连长，月光下，当大家都看清是连长来了，就没一个人敢再吱声了。看着地上已经断成四截的砖，连长啥都明白了。小萝卜头被责令当面给我爹赔礼道歉，并照价赔偿两块砖钱，还要写出深刻检查。围观起哄的战士，也无一例外没有幸免，要写检查。当时，尽管我爹一再强调是自己让小萝卜头开砖的，不用赔，也不行。我爹见小萝卜头给使眼色，我爹也只好把钱接过了。
那时候，我爹三十出头，我娘刚过了门十多年，生下我，还有一个弟弟。那时候，我八岁，刚念小学，弟弟六岁，还是疯跑的时候。
那件事过了没多久，又发生一件事。那天是星期天，我和弟弟，还有几个小伙伴玩游戏。弟弟跑的急，在一个井边滑倒，掉到井里去了。就在我们几个惊慌失措之时，正好我那个小萝卜头叔叔回家拿东西。情急中，小萝卜头叔叔，抓住辘轳头上的绳子，放了欢辘轳，窜进了井里。弟弟是被救上来了，可小萝卜头叔叔一直没上来，等我们几个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二大伯，二大伯又招呼大家再想办法把小萝卜头叔叔救上来时，他面色苍白，已经没有呼吸了。他原本就是个旱鸭子，不会水的。
小萝卜头叔叔下葬那天，全村人都来送行。我们全家人哭得最痛。尤其是我那六岁的弟弟，竟哭得像个大人似的。



作者:曹广平，男，笔名， 溪柳。系中国微型小说协会会员，中国诗歌网蓝V诗人，河南文学杂志签约作家。
在《邯郸文学》《河南文学》《小小说大世界》《小小说月刊》《澳华文学》《长江诗歌》《中国流派》《诗路》以及网站发表短篇小说，小小说，闪小说以及诗歌100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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