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精（1269字）

　　李二精（1269字）
　　文/杨志坚

　　农贸市场巷口有一摊位，摊主姓李，只卖鸡蛋，一直不知他叫啥。好多买过鸡蛋的人都说摊主挺“精”，是家中老二，大家便呼他李二精！
　　我在他那里顺路买过几次鸡蛋，价格确实比超市高些。有一次妻跟我说：“本来看他腿有残疾，想着照顾他生意，可他却想趁机宰人，不实在，以后少买他的鸡蛋！”
　　可能就因为这些吧，李二精的生意一直不愠不火，但他似乎并不着急，大冬天的，戴着厚厚的破棉帽，只露出小部分脸，身上围件脏脏的军绿大衣，露在外面的小腿上用细绳绑着黑皮白毛的裹腿，有生意上门站起时，才会发现他腿有问题，右绑腿好像要抹到地上，也是这时才能看到他通红的脸，眯着小眼低声招呼客人。
　　有次我买鸡蛋时正好也有人要买，那人大声叫他“二精”。他抬起头盯着那人，好半天才从破木凳上起身，梗着脖子又狠狠地瞅了那人几眼，还说：“嫌贵你别买！”那人也不恼只讪讪笑着说：“这不照顾你生意吗！”“二精”把装鸡蛋的袋子抖得哗哗响。
　　那人走后，到我时，“二精”已换了脸孔，笑着问：“要多少？”我也笑着回他：“二十块钱的吧！”他戴着塑料袋的手在篓里小心拾着鸡蛋，我便跟他聊起来：“今日鸡蛋价格贵了还是便宜了？”他低声说：“便宜了!”我又问他：“这么冷地天，你咋不弄个取暖的？”他说：“人家城管让我在这里摆摊已是照顾，再弄个炉子，人家又要说我污染环境，电暖又没有插电的地儿。穿得厚点也是可以的。”我看着旁边有家店面，又问他：“把电插在这店里不行吗？”他看了看我，把装好的鸡蛋放在电子秤上说：“那电费怎么算，多了少了的，惹人家烦！况且，我这也挣不了几个钱。”我扫码时不经意间看到电子秤上的数字是多了些的，我打趣地说：“你价格要的贵还不挣钱啊？”听到这话，他明显怔了一下，似乎觉得我不应该问出这样的问题，转瞬后又笑着说：“就贵一两毛，况且我这天寒地冻的，身体也不好，鸡蛋的质量与份量也不差，大家也不用大老远去超市，方便不是？”我点点头说：“那倒是。”正准备提着鸡蛋离开时，他止住我说：“你这样提，套两只袋子还有啥用？你要这样提。”说着，他帮我把袋子提好交到我手里，我笑着离开了。
　　“二精”叫着叫着，他也不生气了，知道大家是玩笑话，许多人也照常光顾他的生意。
　　但我从来没这样叫过，也经常在他那里买鸡蛋，还跟他聊几句。他似乎也对我比别人好些，上班路过时他还时不时跟我远远地打招呼，我也笑着回他。
　　最近，有好几天都不曾看见他出摊，上班路过时总觉得那巷口少了些什么。
　　那天我要值班，起的早，路过那里时发现“二精”正在出摊，便走过去问：“这么早？”看见是我，“二精”停下手里的活儿说：“你也挺早啊！好几天没出来，附近邻居都找到家里去了，这不，身子刚好些，便早些出来，这样也方便那些早起的人。反正在家也是闲着。”
　　“你病啦？啥病？要紧吗？”我好像挺着急地问。
　　“也没啥，有点年纪了，老毛病，休息了几天好多了。”“二精”笑着说。
　　聊了几句，我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怕值班迟到，便跟“二精”说：“行，没事就好，那你忙，我先走了。”
　　“二精”说：“谢谢您的关心。你忙吧，别耽误你上班。”
　　走出不远，我回头看向巷口那蹒跚的身影，心中竟生起些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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