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卷风 文/马冰川

  龙卷风  文/马冰川
​      已经是中午了，顺风村的老耿头还在农田里薅大草，并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他想趁阴天凉风习习的当儿，多薅除几根杂草。
      今年的庄稼长势旺盛，绿油油的豆秧整齐不断空，一串串的蓝色豆花正怒放着。看样子，又是一个好年头。老耿头喜上眉梢，每薅除一根杂草，就好像丰收了一袋黄豆，早把饥渴忘在了脑后。
      进入雨季，风云莫测的天气，像婴儿的脸，说变就变。就在老耿头还差不足百米远薅到地头时，小凉风变成了一阵比一阵强的大风，翻滚的乌云夹着电闪雷鸣，从西南方向黑压压的扑过来。老耿头知道，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于是，他加快了速度，坚持着要薅到地头。
      还差几米远到地头时，噼里啪啦的大雨点凌空砸下来。老耿头几步窜到地头，地头有两棵大榆树，他本打算躲在树下避雨，一想不妥，用衣衫擦把脸，右手扯紧衣襟，左手放在眉毛上边，冒雨向家跑去。
      暴风雨越下越大，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老耿头看不清前方的路了，索性，他蹲在地上不走了，把头埋在胸前，任凭暴风雨敲打他的脊背。
      半个小时过去，暴雨渐渐小了，已变成落汤鸡的老耿头抬头直起腰，他突然发现，在道路对面，有一条天地相连的黑色巨龙，打着旋儿疾速奔袭过来，所到之处，绿色植物无一幸免，全被推倒折断。他急中生智，赶紧双腿伸直，双手护头，慌忙的趴进小泥沟里。瞬间，他听见狂风大作，卷着雨水泥土杂草，打着旋儿的龙卷风，把老耿头顺着小泥沟旋转出十几米远，最后踩踏着他的脊背呼啸而去。
       过了一会，老耿头觉得风停了雨小了，才慢慢爬起来，这才发现身上的小衫，不知什么时候被龙卷风扒下来带走了。他赤裸着满是泥土、脊背被划破了几条血道子的上身回头看去，自家的田地像是被牛群践踏一般，豆秧横七竖八，倒的倒，断的断，蓝色的豆花飘在垄沟里的水面上。就连地头的两棵大榆树，也被拦腰折断了。
      看到这一幕，老耿头非常痛心，捶胸顿足，全然忘记了脊背的疼痛，他的希望，被龙卷风打成了泡影。
      不仅是老耿头家的农田，与他家相连的几家农户的农田也未能幸免，同样遭受了龙卷风的袭击。龙卷风所经之处，一片狼藉，没有一棵直立的农作物。
      痛心又懊恼的老耿头没有回家，直奔村委会，把自家农田让龙卷风糟蹋的事，诉苦给村长，好像他家农田受的灾害是村长做的孽。
      村长拿过一把椅子，让老耿头坐下，又递给他一杯茶水，安慰他说：“耿叔，事事难料，自然灾害谁也阻挡不了。既然挠头的事让咱村摊上了，咱们就要面对。”
      老耿头将一杯茶水喝光了，说：“虽然是自然灾害，你向上边汇报一下，为我们受灾户申请点补偿吧？”
      村长说：“耿叔，就是你不提，我们也会将咱村的受灾情况向上级汇报的，争取为你们申请一笔赈灾款。”他看见老耿头脊背上的划伤，关心的说：“耿叔，送你去乡卫生院上点药包扎一下吧。”
      老耿头感激地说：“村长，比起农田的损失，我这点伤算个啥？回家喝几两就好了。倒是请政府补偿的事，还请村长牢记在心上。”说完，忍着脊背的疼痛，无精打采的回去了。
      待雨过天晴，村长和村会计亲自去受灾户的农田查看，测评，统计。共有九户村民家农田不同程度的受灾，老耿头家的农田最重。村会计统计了一下，有一百多亩农田受害。直接经济损失十多万元。
      村长连夜赶写了两页稿纸的村民农田遭受龙卷风灾害的材料，着重强调直接经济损失三十多万元。
      第二天，村长就去乡里，向冯乡长做了汇报。冯乡长看过受灾报告，在村长汇报材料的基础上，又重新起草了一份全乡受龙卷风灾害损失六十多万元的报告，上报给县里。
      很快，六十万的赈灾扶贫款打到乡财务账号上。主管农业的郝副县长，给冯乡长打电话说明：“这笔赈灾救济款，一定要专款专用，按实际情况，必须发放到每家受灾农户手中。我这阵子忙，抽不开身，你要亲临第一线，带领受灾农户想尽一切办法自救，争取把农户受灾的损失降到最低。自然灾害不可怕，可怕的是向灾害低头。”
      冯乡长听取了郝副县长的电话指示，一再承诺，保证将赈灾救济款全部发放到受灾农户手中。过了两天，他给顺风村的村长打电话说：赈灾救济款三十万元已转到村财务账户上了。并重复郝副县长的话，再三交代，一定要把赈灾救济款发给每家受灾农户，并带领受灾农户自救。
      村长一口一个坚决照办。几天后，他亲自带领一辆拉着赈灾物资的小货车开进村里，挨家向受灾户发放赈灾物资。每户分一桶豆油，一袋大米，一袋白面和一千元救济金。
      老耿头用一千元赈灾救济款买了菜籽，带领一家老小在农田里补种秋菜。
      这时，公路上停下来一辆小轿车，从车里出来三个人，走到地头。走在前面的中年人问老耿头：“大叔，前些日子，你们这里遭受了龙卷风，是吗？”
      老耿头说是，还心有余悸地把亲身经历龙卷风的经过讲了一遍。
      中年人又问：“听说政府给你们发放了赈灾救济款。”
      老耿头就把村委会发的赈灾物资说了一遍。
      中年人瞪大眼睛吃惊的问：“就这些吗？”
      老耿头诚恳的说：“就这些。”
      中年人听了，表情很是凝重，双手叉腰气愤愤的转了两圈，对身边的人说：“给冯乡长打电话，让他马上到这里来。”
      中年人感慨地想：自然界的龙卷风不可怕。人为制造的龙卷风，才是灾害呀。他咬紧牙关又想：我一定要治住这个龙卷风。

作者：马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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