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于长城 于 2025-9-6 15:28 编辑
电视剧《生万物》映照到我的家族记忆 ——从宁绣绣想到我奶奶的岁月长歌 近日,我沉浸于电视剧《生万物》的剧情之中,该剧以鲁南农村土地的沧桑巨变为背景,时间跨度从1926年末延伸至1944年,它不仅是一部女性成长的传奇史诗,更是一幅农民在封建枷锁下挣扎求生、不懈奋斗的壮丽画卷,深刻描绘了他们对土地那份根深蒂固的依恋与热爱。 尤为令我动容的是该剧的前22集,它们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了我奶奶的影子。剧中地主之女宁绣绣的形象,仿佛是我奶奶年轻时的再现,将我儿时脑海中那些模糊而强烈的言语描述画面,以鲜活的纪实影像一一呈现。作为80后的我,童年娱乐匮乏,却有幸从爷爷奶奶的口中,聆听到那个时代的风云变幻。 我奶奶,这位与宁绣绣有着相似出身的大地主之女,她比宁绣绣晚了一辈,出生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却同样经历了家族的兴衰更迭。与剧中宁学祥的单一婚姻不同,我奶奶的父亲拥有几房老婆,奶奶作为最小一房的最小女儿,与她最大的侄子仅相差一岁。我奶奶家族中,亦有团练的兵力和三十余杆枪支,以及与大地主、大资本家的联姻,无一不彰显着昔日的辉煌。然而,随着烟台的解放,1947年的土改运动彻底改变了这一切,地主的土地被重新分配,我奶奶也在解放后大约1950年前后嫁给了身为中农的爷爷,成为了那个时代变迁的见证者。 在奶奶的兄弟姐妹中,唯有她选择了平凡的生活,嫁给了普通百姓,其他的都是跟大地主和当时社绅的联姻。其中,她的同母姐姐,虽同样嫁入我村,夫家乃大地主之子,后考入清华大学,成为青岛海洋大学的教授。大地主之子解放前也是有两房老婆,我奶奶的姐姐是大房,解放后颁布《婚姻法》后他选择跟二房一起,居住青岛。但与我奶奶的姐姐是保持联系的,我奶奶的姐姐与他共同抚养两方子女(我奶奶的姐姐就一个孩子,二房很多孩子)。相比之下,我奶奶的一生则显得更为谨慎与小心翼翼,她目睹了家族从鼎盛到衰败的全过程,见证了亲人间的生离死别,这份经历让她一辈子沉默与忍耐。 爷爷的脾气远不如剧中的封大脚那般温和,他时常责骂奶奶,而奶奶总是默默承受,大气不敢喘。她深知,自己见证了太多家族的悲剧,因此更加珍惜眼前的平静生活。奶奶自称文盲,不识字,这一说法连她的子女——我的父亲和姑姑都深信不疑。然而,家族中的其他人都坚信她识字,这其中的真相,或许只有奶奶自己清楚。 结合《生万物》的写实影像,我深刻感受到,大地主家庭的生活并非如书本上所描述的那般黑暗无道。他们确实存在剥削佃农、雇农的行为,生活上却并不铺张浪费。但相较于贫苦百姓,他们至少能保证温饱。我猜测,奶奶在地主时代或许跟宁绣绣一样无需亲自下厨,家庭衰败后,她才不得不学习做饭。劳作上她一辈子手脚略显笨拙,做出的饭菜也不尽如人意,但她却以持家有道著称。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我们家在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大饥荒中,依然能够保持温饱,这离不开奶奶的精心打理。 奶奶嫁给爷爷时已27岁,在那个时代,这无疑是大龄未婚女性。而爷爷当时才20岁,两人的年龄差距并未影响他们共同走过风雨飘摇的岁月。爷爷的责骂、奶奶的忍耐,成为了我童年记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奶奶总是告诫我,要谨言慎行,因为她深知社会急剧变革中言语的力量,见证了太多因言获罪的悲剧。 如今,每当回想起这些往事,我都感慨万千。《生万物》不仅是一部电视剧,更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深处那扇关于家族、关于奶奶的大门。
作者:于长城 2025年9月6日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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