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麦

割麦

短篇小说（字数2179）

曹广平

磨镰扛锄！磨镰扛锄！
布谷鸟又叫了，布谷鸟一叫，宋老爹就知道地里的麦子肯定都黄透了，又该割麦了。宋老爹喜欢听布谷鸟的叫声，这叫声会把满满的希望带给宋老爹，会让宋老爹的小心脏蹦高。
宋老爹是从小听着布谷鸟的叫声长大的。小时候，宋老爹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这布谷鸟的叫声，因为这布谷鸟一叫，他们在校的学生就要放暑假，他们就要走出校园撵着大人们到地里去拾麦穗儿了。地里的太阳很辣，晒的人头昏脑热，身上还起燎泡。可自打宋老爹结了婚典了礼，又有了孩子后，就不这样想了。而是早早盼着布谷鸟的叫声，布谷鸟一叫，五月就到来了。五月一到，家里人的肚子就会填饱，不用挨饿了。所以每逢听到布谷鸟的叫声，宋老爹浑身肌肉就会蹦蹦作响，一股无形的力量就会充满全身。又到收获的季节了，宋老爹就会把封存了一年的镰刀从柴房里请出来。要开镰了，是到了让它们活动活动筋骨，准备一展宏图的时候了。要说现在地里的一切都已现代化了，犁地有旋耕机，割麦有联合收割机，咋着也用不着镰刀了，可宋老爹还是把镰刀请出来了，他不是闲，而是他那几块地是山坡地，地块小，说白了，就是根本就进不了联合收割机。每逢这时候，就是宋老爹最感头痛的时候，你说不种吧！咱是农民，地扔了可惜，种吧！自己岁数大了，又都种不了。孩子们本来就不让种，到这时候再去麻烦孩子们，让他们从城里跑回来帮自己割麦，两个字，讨嫌。不管怎么着，麦子该割还得割，还得先把该用的东西拿出来。于是，宋老爹就把镰刀请出来了，跟着请出来的还有一块磨刀石，磨刀石已跟了宋老爹好多年，本来很挺拔的身板，现在和宋老爹一样腰变弯了。宋老爹细心地剔除了它身上的尘埃。在宋老爹的眼里，这两样东西都是有生命力的。它们不能说话，却有灵性。
天长日久，镰刀生了锈，这得要让镰刀在磨石上来回的走上几百遭，方能显出它的本色。为啥要说磨刀石是有灵性的呢！因为每到此时，磨刀石就会心甘情愿地让镰刀切割自己的皮肉。尽管血泪合流，但它一声不响，直至最后把镰刀变成一把闪亮的战刀，让宋老爹的手，在镰锋上找回他冲锋陷阵时的勇气与激情。
一切准备就绪了，连老日头都是一天比一天的毒。似乎都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五月增光添彩。
磨刀石上又淌出血液来了，一小股一小股的像一条条细小的河流。
二女儿看着不慌不忙的宋老爹说，你也真沉得住气，咱这几亩地的麦田，今年可咋割呢！？
咋割！宋老爹头也不抬地说，还能咋割？你两个哥在城里打工根本指望不上，咱现在只能一镰一镰地割。
爹你多大岁数了？二女儿瞅着他爹说，就凭咱俩，一老一少，再一镰一镰地割，那不割到猴年马月了。
这丫头，咋了！看不上你爹了。想当年你爹我一人，在老陈沟，二亩地的麦田，一上午我就解决掉了。
这我信，二女儿说，可你别忘了，那时的你二十七，今年的你可是七十二。
七十二咋了？宋老爹说，说来说去，你是嫌你爹老了，不信你爹我了。
不是不信，是怕把你累个好歹。反正我看得找个人，找个帮手，二女儿手里触摸着宋老爹刚刚磨好的剪刀。
找人，这时候？谁家不忙，哪来的人！宋老爹嘴上说，手不停，让镰刀在磨刀石上走。
哪来的人你别管，你就是说让我找不找吧！
找可以，但有一条，躲转你大姐夫！
躲转我大姐夫了，还让我找谁？二女儿有点嗔怨。
其实二女儿想的啥，宋老爹明白，也不是没想过。自打地里的麦田透出了麦香，布谷鸟在头上嘹亮地歌唱，宋老爹的心就慌了。到底不是前几年了，前几年，一到这时候，一大家子的人聚集到地头，黑压压的一大片，那麦浪眨眼间像是过了联合收割机似的，就全匍匐下了。那时家里的人多，老伴还健在，老婆那身板强壮得像一头牛。别看是一个娘们儿家，一个壮劳力都抵不过她。那时的大女儿一家日子过得还和睦，但凡是家里有个出力的活，大女儿和大女婿一准会前来帮忙，地里到处都会看到他们的影子。可眼下呢？正想着，宋老爹的手猛地在磨刀石上抽了回来。一股殷红的血顺着宋老爹的手指淌了下来。
爹！你割破手了，二女儿惊慌着。
不碍事，别咋咋呼呼的，宋老爹说，就是让镰刀叮了一口。
这可咋整啊！爹！家里连个创可贴也没有。啰嗦啥？没等二女儿再说啥，宋老爹从地上抓了把黄土就把自个手上的口子按住不流血了。
咱还有脸去找你大姐夫？宋老爹又瞪一眼二女儿说，就是地里的麦子折地里了，咱也不能再去找你大姐夫。
宋老爹是决心准备自己大干一场了，大不了明天要起个大早。宋老爹暗暗下了决心。
第二天，谁知天已大亮了，宋老爹才从床上爬起来，这两天家里地里的来回跑，实在是把他给累着了。他不敢怠慢，套上驴车飞快地往地里赶。等到了地里，傻眼了，二亩多地的麦田啥时全让人给撂倒了，且一捆捆地被扎在了一起，只等往车上装了。宋老爹正纳闷，就听二姑娘喊，
爹！你看！是我大姐夫！宋老爹手搭凉棚，顺着二女儿指引的方向使劲看，就看见了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背影正在漫过一片小山坡。漫过那片小山坡就是牛不拦村，也就是大女婿的村子了。宋老爹的嘴唇忽然间就颤动起来，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下来了。他心里在想，我那个大女儿啊！你在哪里啊！。

作者；曹广平，笔名:晨诚，北京市昌平区中国航空博物馆曹广平
简介:河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邯郸作家协会会员，武安作协理事，武安民协副秘书长，在多家报刊发表作品50余万字。
邮编10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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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8日于北京航空博物馆

故事创意不错，但是，一个人一夜割两亩地小麦，还全部捆上，我觉得有点悬，转给主编审核

为什么不能找大姐夫？这个最重要的戏剧点，被稀里糊涂抹平了。

这就是留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