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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人物系列 林子枫 我们这些高中同学聚会，谈论最多的，还是林子枫。 是啊，林子枫是我们谈论不尽的永恒的话题。 那时林子枫刚刚从一个著名的师范大学毕业，雪白的衬衣，明朗的笑容，带有磁性的男中音，一下子就把我们全给迷住了。 林子枫的语文课也与众不同，他经常把他喜欢的诗带到课堂上来，朗诵给大家听。他读徐志摩，读闻一多，读泰戈尔，读惠特曼，读舒婷，读北岛……他读得是那样深情，声音是那样动听，我们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有时候竟然没有发觉林子枫已经下课走了。 林子枫不但读诗，也写诗，有时候也给我们朗读他自己写的诗。他的诗写得真好，我们都抄在本子上，尤其是女同学，用最心爱的本子，工工整整地抄写，还设计上漂亮的花边。她们把这个本子当做宝贝，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有空就拿出来吟诵体会。 林子枫也在课堂上读小说，篇幅短的，他自己读，或者请一个同学来读；篇幅长的，就一人两页，接力读。一次读刘震云的《塔铺》，小说写恢复高考后，一所农村中学里的一群苦孩子复习备考的故事。里面有个个头矮的同学，刚够着桌面，得了个绰号叫“磨桌”。我们就在班里巡视，看谁能配得上“磨桌”这个“美誉”，结果班里几个基本符合条件的同学互相谦让，推来推去，争执了许久也难以定论。 《塔铺》里饱经苦难的男女主人公相爱了，他们的情感发展到要用一定的动作来表达——他们要接吻了。读到这里的一个女同学自己先羞红了脸，读不下去了。林子枫接过书来，深情地朗读了这一部分。直到现在，我们都还记得小说中的那个场景，记得林子枫那次声情并茂的朗读。那次听完林子枫的朗读，我们心底都升起一个朦胧而热烈的向往：爱情，真好！ 如果说所有的女生都喜欢上了林子枫，我们男生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如果我们是女生，我们也会喜欢他。但这些女生们当然没有什么机会，她们都生错了年代。一个教音乐的美女老师对林子枫展开了攻势。这位女老师叫郑晓菲，长得漂亮自不必说，多才多艺，举止优雅，校内校外都有不少小伙追求过她，但她都不为所动。现在她在追求林子枫，动不动就找林子枫借书，讨论文学艺术，很快两人就坠入了爱河。 我们都为林子枫高兴，也为郑晓菲高兴，两人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在我们毕业前，那个美好的春天里，两人举行了婚礼，我们都吃到了林子枫分发的喜糖，真甜！ 毕业后，我们这些同学见了面，谈论最多的，就是林子枫。那些美好的往事，一遍遍在我们的口头流淌。林子枫和郑晓菲的美满姻缘，令我们一次次啧啧赞叹。 几年前我回了趟老家，闲来无事，就到那个熟悉的小公园里走一走。秋天了，有几片落叶铺在地面上。亭子里坐着一个中年人，定定地望着浮着几片落叶的湖面。我看这人身影有些熟悉，就走近了观察，是林子枫。林子枫头发白了不少，神情也有些落寞。我上前叫了声“林老师”，他抬起头看着我，脸上有些茫然，我赶紧说：“林老师，我是您第一届的学生。”他愧疚地笑了笑：“抱歉，我记不起你的名字来了。”我说：“时间太久了，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 “郑老师呢？没和你一块出来？”我问。 林子枫看了看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早已离我而去，嫁作他人妇了。” “啊？为什么呢？”我惊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为什么？”林子枫停了停，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为什么呢？我混了半辈子了，还是一无所有啊。一块工作的有的升职了，有的在外边挣了钱了。可是我，仍然是一无所有啊。” “您那么有才华，您……”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您还写诗吗？” 林子枫的苦笑更明显了，他望着湖面，像在喃喃自语：“可能一切都是因为，我心里有诗啊！” 一阵秋风掠过，又有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落在湖面上。 作者：杨福前 电话：13954179115 通讯地址：济南市历城区郭店街道办事处三区20号山东省实验中学东校语文组 邮编：250109 邮箱：yangfuqian_1014@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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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2-27 09:2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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