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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里》作者: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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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2-12 14:18: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他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回家乡发展,没想到临别时老天还有瑞雪相赠。他找到靠窗的座位后坐下。外面雪下得不大,风夹着细小的雪花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车窗,沾到窗户的雪花瞬间化为冰水贴着玻璃流了下来。火车咯噔了两下启动了,窗外的画面逐渐退去,地面也渐渐地变白了,雪花像是案板上的白面霜被风铺在了地上,一座座丘陵像生馒头 一样排列整齐准备接受命运的洗礼。
    火车已经驶过两站,他拿起提前准备的小说读了起来,为了打发无聊的火车生活也是为了给电量不多的手机省电。不一会儿车又停了,如果在以前肯定会在心里暗骂这车为何逢站就停,今天不会,因为没有昨天未完成的任务也没有明天应该准备的事情,这辆火车成了他这一天的避风港。
    这一站上来了不少人,大大小小的包推着形形色色的男女一拥而进,一位女生坐在了他的旁边,她看起来年龄没有他大,个头不高穿着普通,深黑的眼眸里透着些许明亮,因为温差的缘故脸腮透着红晕,她拉了一款深蓝色的行李箱还拖着一个编织袋,透过印着化肥广告的半透明编织袋模模糊糊能看到里面是装了一套被褥,由于空间有限他靠里收了收腿,示意她把编织袋放到座位底下,她用微笑表达了对他的感谢,他又用微笑回复了她不用谢。
    火车重新启动赶往下一站,由于这站上车的人比较多周围开始有些嘈杂,她拿出手机戴上了耳机,他依旧读着自己的书。一个小时过去了,感觉眼睛酸酸的他向窗外望去,大地完全被积雪覆盖,五颜六色的世界被纯净的白色包裹起来,当他注意到她也看向窗外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已经撞到了一起,他们同时说了一句“雪下得好大呀”来缓解尴尬,她那刚褪去的红晕又爬上了脸。
    他微微一笑问她到哪一站下车,她说倒数第二站,从她的起点到终点正好五百里。他笑着说他在倒数第一站下,原来他们还是“邻居”,她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她问他是做什么的,他说自己是做墙绘的,怕她不明白解释说,专门在墙上画画的。他反问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她说是刚毕业的学生,在外地上学学的是护士专业,这是应父母要求回老家找工作,她说对于女孩来说离父母近一点也好。
    他用微笑表示赞同,她又问他为什么选择画画,他说曾经是稀里糊涂的就学了这个,后来渐渐地又喜欢上了绘画,工作后又对绘画有了新的认识,他说不管以前的路是弯的还是直的现在还不是坐在这列火车的这个座位上?她说她是上的中专学的高护,毕业了就是要找个护士的作……窗外的风雪更大了,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们谈论彼此没有任何交集的生活,他觉得只有在完全陌生人面前才会坦白自己所有的生活,他想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谈论着自己的得意与失败,高兴与悲伤,仿佛在谈论别人一样倾听彼此对自己生活的意见,他很久没有这么坦诚地吐露过心里藏着的话,她也很久没有对人放松戒心地讨论自己的生活。
    他去了趟卫生间赶紧回来,生怕为这场交谈添加无趣。她想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听他说话但是却又怕自己陷入不能自拔,她说她困了想休息一下,他说他想喝口水再读一会书,其实他们是怕偶尔一句不舒服的话让对方害怕,这恰到好处的谈心根本就是无处可寻。
    她闭上眼睛“睡”了起来,但是硬座的靠背总是让她的颈部不能弯曲,他把身子往她边上靠了靠,她感觉到了有个温暖的肩膀,她靠在这个肩膀上渐渐进入梦乡,她梦到自己飞驰在草原上,梦到自己行走在浩瀚的沙漠里,梦见自己在大海里畅泳,他感觉到她的一呼一吸都在他的肩膀上留下温暖的印记,他感觉她像一只小猫一样柔软可爱,他望望窗外,雪已经停了。
    她的车站到了,她收拾好行李同他微笑告别,她脸上依旧泛着红晕,他看着窗外她的背影泪流满面,她背对着越走越远,泪水啪嗒啪嗒落到雪地上,没有一点声响却留下了深深的凹痕。他突然后悔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后悔没有留她的电话,后悔没有问她的网络账号,他试图在她的座位上寻找某些线索,他觉得她可能会为他留下一些能找到她的线索,可是她什么也没留下,只在他肩膀上留下了一根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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